泫滐和月老從五樓下來到大廳，正好瞧見莫惜然拿著住院單風風火火往樓梯上跑。

高跟鞋噠噠的響，月老緊張：“你小心點兒，這鞋跑樓梯多嚇人。”

“不怕，我習慣了。”莫惜然腳一轉，矯健拐彎，落下句：“手術這就結束，我要趕緊上去看看。”她蹭蹭三步邁上了樓。

經過神仙們的輪流洗禮，又東奔西跑半天，莫惜然還這麽沖勁兒十足，像有用不完的電。

月老著實喜歡莫惜然，只是再喜歡也不能同意莫惜然和泫滐在一起，但是首先泫滐得先認識到自己的心裏在想啥，他老人家才能對癥下藥。

看過心理醫生後的泫滐見到莫惜然沒什麽表情變化，轉而望向別處。

莫惜然和泫滐很尋常地擦身而過，眼神都沒交匯過，月老啥也嗅不出來，很尷尬。

“我去簽個線。”泫滐沒預兆往外走。

月老意外：“你啥時候變勤快了，居然主動出勤。”

泫滐不回話，幾步走到大廳門外。有個穿黑色職業裝的女人正好邁上臺階，泫滐側眸看了看，女人行色匆匆，身後跟著兩個穿西裝的男人，徑直進了大廳。

月老一瞧這仨人瞬間明白，想著要不要去幫幫莫惜然。

莫惜然已隨沈若到了病房，手術室裏的女醫生留下講各種註意事項，莫惜然仔細聽著。

沈若沒醒，由於失血臉如白紙，眼窩深凹有一塊烏青，下頜骨瘦的特別明顯，脖子上有青紫手指印，還有暧昧的痕跡。

莫惜然一看到斑斑紅印就惡心。

“她最近的睡眠和飲食都不規律，也嚴重不足，導致營養不良，之前應該有滑胎跡象。”女醫生說，“她身上的疤有新有舊，除了手肘上的刀痕，其餘都是被打的。”

“她是不是自殺過。”莫惜然問。

女醫生點頭，也是氣憤：“我剛聽說了，她是遭遇了家暴。太惡心了也，那人是變態？她都懷孕了還被逼做那種事，那人不當孩子是自己的？”

“他只認自己的‘直□□’，還什麽孩子。”莫惜然好笑，“那種垃圾就該享受一把宮.刑。”

女醫生同意：“對這種畜生沒道理可講。”

“請不要侮辱畜生這詞兒，他不配。”莫惜然拿手機看了眼時間，終於有空跟事務所請假。

女醫生不解：“她被逼到要自殺的份上還不離婚？一直堅持到這個結果。那種男人狗改不了吃屎，她忍氣吞聲是助紂為孽，多簡單的道理不懂？”

婦產科時常會出現被強行打胎甚至意外滑胎的女人，今天一下出現兩起，有個產婦還死了，女醫生不吐不快，不僅為這些女人感到惋惜也感到悲哀。

“今天上午的產婦也是忍氣吞聲，最後呢，自己命沒了。”女醫生一萬個不理解：“我就想不通，她們怎麽忍的住。”

“她們處於弱勢只能忍氣吞聲。”莫惜然擱了手機說，“大多還是想反抗，有的遭受了威脅、有的沒有獨立能力，還有的本身受家庭觀念影響以及性格原因只能被動接受。就算有人反抗了，社.會對這方面的援助還不完善，基本以調解解決，然而大多時候調解並不好用。”

女醫生嘆息：“最近醫院裏這樣的案例太多了，希望能有人重視一下。”

“幾個人或者某些團體努力並不夠。”莫惜然平心靜氣說，“家暴在我們的傳統觀念裏屬於別人家的事，大家很多時候自掃門前雪。所以觀念的改變很重要，這是大環境。”

重男輕女也一樣，孩子懷在別人肚子裏，人家要打胎要冒著危險生，誰也管不著。

“女人還是得獨立啊。”女醫生感慨，“至少能有點主動權。”

“這倒是。”莫惜然點頭同意，給沈若掖了掖被子問：“她大概什麽時間能醒？”

“說不準，幾天沒睡好覺得補一補。”

莫惜然明了，說：“她父母在鄉下，身體不好不能趕過來。我這邊還得回去處理案子，麻煩你幫忙多照顧下她。”

“沒問題。”女醫生大方回：“剛我們主任讓我好好謝謝你，要不然他一下午的手術都沒法上臺，中午飯都不吃了待手術室裏怕被纏上，我這當還人情了。”

莫惜然抱拳致謝，女醫生樂了：“你這套路很武俠，夠義氣，換別人才不會管到這兒來。”

“我不管她，她就真完了。”莫惜然唉一聲，上了船總不能半途跳下來，估計回事務所又得挨老大一頓說。

沒辦法，莫惜然一直記得沈若腫著半邊臉跑到事務所求人打官司的場景，當時沈若被拒面如死灰，怕是下一分鐘能跳樓。莫惜然本著救人一命出了手，但事務所不是白給她開工資的，得虧上次給富婆打財產分割的官司賺代理費多，她還有個說頭。

蹬蹬，門口有人在敲。

莫惜然去開門，門外站著一女人倆男人。

女人站在前面冷淡臉，長得不錯，穿著職業裝很幹練。後面倆男人一人一手公文包，眼神麽，挺瞧不起人。

“是莫小姐？”女人問。

“我是。”莫惜然挨個兒端詳一眼說：“你們是汪家的？”

女人應聲：“我是汪興強的姐，汪頌男。”

“假的吧？”莫惜然驚呆，“你別是在逗我笑？他那麽醜，怎麽可能是你弟，是親生的？”

“同父異母。”汪頌男沒對莫惜然的言論露出不悅，平聲平調回。

“那差距也太大了。”莫惜然感覺可信度不高，“從來沒聽說汪興強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姐。”

女人沒說話，眼神冷了冷。

“少廢話！”個頭稍微高點兒的男人出言不善，“是你闖汪總的家？”

得，莫惜然知道了。

這仨人擺明來算賬，她就上套路唄。

“nonono，請註意用詞。”莫惜然伸出根手指擺了擺：“你家汪總婚內家暴，將妻子毆打致流產，我可是去救人的。”

男人不聽，從公文包裏抽出一張紙扔在莫惜然身上，倒打一耙：“私闖民宅加毆打屋主，收拾東西準備坐牢吧。”

律師函飄啊飄，落在莫惜然腳邊，這個男人是律師。

女醫生冒肝火：“這是醫院，請不要打擾患者休息。”

“不關你的事，閉上嘴。”另個男人蠻橫開腔，懟的女醫生氣紅了臉。

莫惜然瞧都沒瞧律師函，微擡下巴對上扔紙的人：“你哪只眼看到我私闖民宅毆打你家汪總了？”

“不是你砸的玻璃？”男律師輕蔑回，“監控裏有客觀事實。”

“是我砸的。”莫惜然爽利承認，隨即跟上句：“那你沒看到我按門鈴了？沒人給我開門的情況下，我救人砸玻璃叫私闖民宅？那麽我請問，我救人是不是客觀事實。”

男律師自知緊急情況下的闖那不是闖，法院不會瞎判，換一條控訴：“你毆打汪總比砸玻璃更加客觀事實。”

“是啊，我打他了呀。”莫惜然攤手，“他打我，我難道不要防衛的？”

女醫生訝異，莫惜然居然直白承認，她有點緊張。

“你是說正當防衛？”男律師譏笑，上下打量莫惜然：“你從頭到腳一點兒傷沒有，有什麽證據說汪總打你。”

莫惜然哦一聲：“那你有什麽證據說他沒打我？就因為我身上沒傷？我衣服都被他扯破了，你沒看見？”她拽了拽衣領，撩了下散亂的頭發。

還好泫滐有先見之明，做戲做的真。

男律師沒想到碰上的不是善茬，無意糾纏，說：“汪總的驗傷結果已經出來，我們法庭見。”

“成。”莫惜然欣然答應，“我也有份律師函，稍後寄給你們，快遞就到付吧。跟沈若比起來，你家汪總那點傷算啥，到付是應該的嘛。”

女醫生憋出一口笑，掩面咳了咳。

“你告我們？”倆男人一頓笑，不是律師的那個抽著嘴皮說：“你以什麽罪名告汪總？家暴？你以為你給一個出軌的女人打官司能贏？是她自己作，出去浪完回來發現自己懷孕搞一出流產陷害汪總想要錢？你哪兒來的勇氣反告我們。”

這劇本編的，女醫生差點兒爆粗口，頭回見如此厚顏無恥之人。

莫惜然呱唧拍掌：“可以可以，這很汪家作風。”她清清嗓子回懟：“我方陳訴，汪興強身患狂躁癥，無端對妻子施暴，並可能存在幻想病癥，幻想妻子出軌以至於大打出手行茍且之事。我方握有汪興強病歷以及離婚審判，審判長英明決斷，請原告拿出沈若設計流產的真實證據，否則我方要求控訴原告誹謗。”她手一停，問道：“你有監控視頻嗎？汪興強不會蠢到在監控底下打人吧？誹謗罪怎麽判來的？”

一連三個問題問的倆男人臉僵，目光陰鷙。

汪興強當然不會傻到在監控底下打人，也就是雙方只能靠嘴當證據，或者打擦邊球翻舊賬，就今天的事兒而言，吵下去會變羅生門。

汪頌男一直不出聲，靜靜觀察莫惜然。

女醫生拍手叫好，一口惡氣吐了出來，過癮。

莫惜然趁勢送客：“不好意思，病人需要休息，以後有事請預約時間，不然我會報警說你們騷擾哦。”

“你這女人！”男人氣急敗壞，前上一步要收拾莫惜然，男律師要拉他沒拉住，被汪頌男擋下了。

汪頌男開口說：“莫律師，我想如果打拉鋸戰，你耗不起。沈若住院需要錢，她的父母治病也需要錢，而你的律所不會讓你白出力，對麽？”

“喲你看，這才是真材實料。”莫惜然嘖嘖誇獎，沖那倆男的說：“威脅比你們耍嘴皮子好用，跟大佬學著點兒。”她很怕，“姐姐你要是拿沈若父母開刀，那就忒缺德了，不過你家肯定能幹的出來。”

汪頌男不置可否，莫惜然又說：“可你家也不會一直有錢有閑工夫，你說對麽？”

汪頌男眉尾微挑，見莫惜然頗有恃無恐的架勢，竟然回了句：“嗯，很有道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大家節日快樂！

國慶第一天在家洗衣服度過了，明天準備出門走走，但是沒啥好想法，你們假期都咋安排的？

PS：早晨睡到自然醒真的是美滋滋的不行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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